-序-
小城人物故事，聚焦疫情常態下基層百姓努力奮鬥的身影，展現澳門基層市民的平凡而偉大，從而“暖人心、聚民心、強信心”。
#3 疫情下不能缺席的公共交通系統——專訪新福利李智楠車長
“不如先請假一段時間？過段日子後情況穩定了再看？”2020年1月底時，在慣常的飯後閒聊時刻，妻子問起了李智楠。
李智楠是澳門新福利公共汽車有限公司的一位非常有熱誠的車長，他一般負責像17、33號等客運量最多的路線。李智楠也因行車經驗豐富，通熟澳門街道及不同行駛路線，在公司裡擔當全能機動車長的角色。在客流量高峰，需要臨時加開班次時，便是需要他“出馬”的時刻。
妻子希望李智楠請假那陣，才剛過年不久，但向全球擴散的疫情已經完全蓋過春節的喜慶氣氛。
2020年1月19日，澳門出現第一例到訪過湖北的輸入性個案，僅5天後特區政府公佈實行進室測溫等措施，開始呼籲全澳巿民外出配戴口罩。後續個案，在短短幾天內陸續出現。
身處人流最密集的“密閉空間”
據交通事務局2020年1月的數據，澳門巴士的日均載客量超過55萬多人次。公共巴士是佔澳門核心地位的交通出行途徑，意味著疫情下它要面對更巨大的防疫壓力。
新福利公司防疫神經迅速緊張起來，與李智楠妻子希望丈夫休假的理由同樣，巴士車廂作為每天集中人流量最多的密集空間裡，車長在傳染病疫情下感染風險極高。以李智楠常駕駛的33號線來看，為本澳巴士日均載客量之最。
為了保障身處風險一線車長們的安全，新福利公司積極為員工搜集充足的防護物資，同時也緊貼政府政策，要求員工每日進行體溫監測、實施車廂消毒等。新福利公司在保障車長安全方面，為進一步減少乘客與車長的接觸，隨特區政府強制乘客配戴口罩後，全線巴士都在車長駕駛座前加裝防護簾。這也讓李智楠以及他的妻子稍能安心。
公共交通系統要保持運作，同時更要避免防疫漏洞。李智楠每天上班的程序從簡單地取車出車，變成到公司先測溫、申報健康狀況、取車、到巴士站頭再確認健康狀況，才可以出車。
“公司在各巴士更亭均有放置酒精搓手液，呼籲車長可自己消毒潔手，但其實我自己也會更注意，一旦有空便潔手。”李智楠記得他潔手最多的一天，可達20多次，雖是春夏季，但手卻因為消毒液變得乾裂。
不過，一些乘客卻不理解李智楠的緊張。
在2020年2月3日後，特區政府已強制要求所有搭乘公共交通工具的乘客，都必須配戴口罩。在疫情嚴峻當下，有乘客堅持不戴口罩上車，李智楠車長都要久費唇舌勸導。
幸好在同車乘客齊聲勸說下，多數個案都會服軟戴上口罩。但李智楠還是遇過少數不但堅拒戴上口罩，還惡言相向的乘客。這種情況只能請公司的調度員協調，如勸喻無效，最後手段便是報警處理了。“作為車長拒絕不戴口罩的乘客上車，除了保護我自己和家人，更多地是要保護同車的所有乘客。”李智楠說。
一車之長 更是一家之主
李智楠擔心的事情，發生了。家中的小女兒出現低燒的症狀。
李智楠除了是一名車長，在家裡的身份更是兩名女兒的父親。2020年時女兒分別一位9歲，一位6歲。繼續駕駛巴士期間，李智楠對自己的身體狀態非常重視，一閒下來便自測體溫。只要下班回家，他會立即脫洗身上衣物，到鞋底也不放過消毒，之後便第一時間洗澡。
發現女兒低燒那天，李智楠心裡很不好受。如果女兒真的確診，病毒很有機會是來源於他。雖然非常擔心女兒一旦被懷疑確診，會被隔離，李智楠還是讓妻子趕快帶女兒看醫生。幸好，最後確認女兒只是得了普通流感，李智楠才暫時放鬆下來。不過經此一役，他在疫情下更加警惕。
“最擔心自己，怕會傳給家人”
最緊張一次，發生在2021年。
8月，一家四口確診打破了大家對疫情可能漸入佳境的想象，澳門啟動首次全民核檢。沒想到全民陰性結果出來不足一個月，第66例確診個案出現，政府及時公佈尼泊爾保安的行動軌跡，李智楠車長負責的33號路線，赫然在列。
每次疫情政府都會公佈確診者的行蹤信息，當中最重要的是個案是否有使用公交出行。因為在不同地區的例子裡，公共交通系統很有可能成為社區爆發的鉸鏈。
新福利公司早已開始追查第66例的乘車記錄，確實在9月20日當天，李智楠負責的班次，搭載過這位尼泊爾籍的乘客。這時病毒已為傳染力更強的Delta變種。
當時李智楠得知消息後，第一時間前往核酸站檢查，同時通知妻子自己很可能“中招”，叮囑妻子盡快帶兩名女兒一起核檢。李智楠也把自己封閉在複式家中的上層，希望斷絕與妻女接觸的任何機會。
“那天我和家人分開吃晚飯，我們用Facetime聊天，但是我避開傾關於疫情的所有事。當刻的心態是很徬徨的，但想要是真的‘中招’了便坦然面對，在這刻便不要再談這種事了。”
翌晨，李智楠便被衛生局人員帶到隔離酒店。相對全球疫情的情況，澳門相對幸運，多次疫情重臨亦無造成社區爆發。李智楠這次隔離風波也只是虛驚一場。即便虛驚，李智楠心裡的弦無法不繃緊，主要因為當中牽繫的是他最愛惜的家人。
選擇了堅守的原因
如此擔心，李智楠何不順應妻子所想，休假避風頭？
“如果不開車了，這將影響很多巿民的出行。”李智楠明白如果每個司機都不開車，這對澳門公共交通，或者必須使用公共交通服務的人會造成巨大影響。
像武漢曾一度因為控制疫情終止所有公共交通。期間一些要接受長期化療的癌症病人、末期腎病需要每天透析的患者，或者準備臨盤的媽媽，他們不得不徒步前往最近的醫院。而在澳門也確實存在如老人家或長期病患者需到醫院覆診等，他們對公共交通出行還是十分依賴。
這次疫情，對支援李智楠車長的同事們也是重大挑戰。
例如在8月連勝馬路封區的期間，李智楠負責的17號線，一夜間要改道。對外發佈改道消息，站頭給車長的公告發佈，改道站點配置協助人員，這些都需要趕在翌日清晨之前完成，並且靠不同崗位各司其職，才能把對公眾的影響盡量減低。
像疫情反覆時大家都會擔心一樣，在公交系統上的各位，也像李智楠車長一樣會徬徨，也擔心牽連家人。他們不是英雄，只是剛好站在公共交通崗位上的普通人。他們也能選擇，不過為了維持不正常疫情下的社區盡量如常，職業賦予他們的責任心讓他們選擇一直堅守。巴士車長雖然是平凡一線的職業，但在疫情下，默默付出，堅守崗位，也為社會作出不平凡的貢獻。▋
【項目資助：澳門基金會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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